生者回味

老邓灵堂里来了一群人，和我年纪相仿，其中不少还染了头发，小学同学们来看他了：鞠躬，感叹，怀念，惋惜……。天下生灵靠什么获得“重叠共识”？那就是“生死公约数”。我和这些同龄人从未见过面，但生死纽带立即把我们联在一起，瞬间变成“赤裸裸的”朋友，我从内心最深的地方明白他们在想什么。面对海啸，面对雪崩，面对焚尸炉，面对所有那些不可避免无情吞噬生命的灾难，富翁和乞丐真正地平等起来，不同种族肤色的人没有了肤色，那些平时“端着的”不用再“端着”了。面对逝者和生者，我们都变得那样超脱，那样共鸣，那样的惺惺相惜，那样的大度无私。我听老邓的小学同学们回忆往事，有些恍惚，远远的传来，仿佛进入幻境。我突然感到一阵苟活般的愧疚，真不好意思……我的小学和中学同学中也有几个已经走了，也许能够在那边见到老邓，共聚“三灯会”。老邓的小学同学要告辞，大家互道珍重。他们中的一位忽然又转回来，独自向老邓的遗像，再次鞠躬道别。想象中，死是孤独的，生是欢聚的，但谁能证明？看电视，据说有死亡经历的人会见到故去的亲人，相逢在天国。老邓的小学同学们离开了，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，日复一日，只要还能动弹。老邓以亲情、爱情、友情“三情”自我珍惜。“情”者，心也。心，看不着，摸不到，但可以回味。老邓这个人，你去品味，有时浓浓的，有时淡淡的，总值得回味。我总觉得，不管大家如何看老邓，恩恩怨怨的，他是个很有味道的人，绵绵悠长，总是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朝你微笑。

纳日碧力戈，2013年1月26日，高研院